孤舟闲行

我要山峦崩坼,沙海落雪,亡魂白骨尽看遍
我要史册杜撰,计出万全,死生宿命一笔写
我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至千年
南疆雨落濯你身上尘烟,无人再敢言长别

【瓶邪】走火(雨村日常,短完)

*雨村日常,大概是吴邪的心魔
*想写那种,热烈又悲伤的爱情,笔力不够,十分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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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前我和胖子跟着闷油瓶上山钓鱼,到半路下起大雨,三个人就一把伞。

我把伞给胖子,胖子拒绝,说他跟小哥两个身强体壮,这伞就是给我备的。
我说老子也身强力壮,给你伞是不想被人说我俩欺负你这单身狗,麻溜地拿去别打扰我跟小哥淋雨。胖子被我这样一激,果然二话不说撑了伞就走再也不管我俩。

闷油瓶脱了外套,把我和他兜在一起,两个人紧搂着跑回去,这种隐秘的小空间让我肾上腺激素飙升。我们淋到家门口,湿地也差不多了,我一把掀掉外套,抱住闷油瓶脖子在雨水里跟他接吻,那雨打地我眼睛都睁不开,呛进气管了我还舍不得放开他,最后是被他拖进屋的。

之后连续下了好几个星期的雨。

回到家我好像有点感冒,嗓子疼,时不时咳嗽几声。我自己并不当回事,隔了有两三天,闷油瓶看我还在咳嗽,便问我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只道是嗓子痒,不算什么事。他摸了摸我额头,转而又探我鼻息,手指伸进我颈侧,绕着那道伤疤附近来回抚摸,最后碰到我耳后。我一激灵,以为他故意的,让他别闹,却听他说:“吴邪,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在发烧。”

我这才有点反应过来,这两天确实整个人都疲乏地很,可能烧了不止一天了。

倒不是高烧,之后胖子不知从哪里拿来体温计给我测了测,三十七度六,顶多是有点热度而已,到晚上睡前,温度已经下去了。

我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还跟胖子贫嘴说老当益壮身体倍儿棒,只是十点钟就被闷油瓶赶上了床。
半夜迷迷糊糊感觉到闷油瓶摸了我好几次,我被他弄醒,脾气很差,早上他再给我测体温,体温计被我直接扔出去,我一把把他推开:“你是不是闲得慌!都说了我没事!”

这是我第一次在闷油瓶面前发火。

我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失控,吼完把被子一蒙,不敢去看他,烂摊子都交给后面进来的胖子收拾。

最打脸的是,到下午,我又开始烧起来。

就这样断断续续烧了两个礼拜,我是觉得身上除了有些乏力以外,并不是特别不舒服,但发烧很伤身体,照镜子的时候我才看见自己一脸病态,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后来睡裤带子系起来居然长出半截。

最让我感到烦躁的是,我似乎跟张起灵疏远起来,他也许并不把我那天早上的态度当回事,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持续地发烧,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心烦意乱。

早上他经常不在家,天气那么差,整天整天都下着湿冷的雨,也不知道他又逛到什么地方去巡山。

倒是胖子每天下午煮一锅不知哪里搞来的枇杷叶熬水给我喝,说是清热养肺,熬的很浓,不给放糖,几乎不堪入口。这东西还是我很小的时候,伤风咳嗽奶奶给我弄过,枇杷叶上有绒毛,处理起来很不方便。

他们似乎把我当弱不禁风的小孩来养,食物都忌了腥,我又听到胖子在厨房跟闷油瓶说要不搞点人参之类的补补,闷油瓶就道我现在是虚不胜补,胖子又说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我很抵触医院,听闷油瓶并没有说话,这才没冲进去。

我也纳闷,早几年那样透支身体都没有倒下过,现在该放松了,却仿佛听到了正在腐朽和碎裂的声音。

我开始失眠。晚上睡眠质量极差,早上又醒不过来,整天都很昏沉,连日阴雨,我常常觉得喘不过气来。

那天下午我尤其阴郁,直到晚饭前闷油瓶还没回来,我一口饭都吃不下,终于掷了碗筷问胖子他的去向,哪知胖子并不知情,反倒问我:“他没跟你讲?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他娘知道个鬼!我连他每天早上去哪里都不知道!”

胖子一巴掌招呼到我头上:“你怕不是烧傻了吧?你以为每天给你熬水喝的枇杷叶子哪里来的?我跟你两个坐在家里它自己飞来啊?隔一天小哥都说不新鲜,非得天天冒着雨去给你弄,你可长点心吧!”

我想着这段时间对闷油瓶的态度,胸口就酸胀地厉害。

胖子又说:“体温计也是,小哥跑十里路去镇上买的你知道不?不然你以为胖爷小叮当啊能给你变出这玩意儿,第二天就被你砸了,他又给你跑一趟……”

我“腾”一下站起来就往门外冲,跑出老远,听见胖子在后面喊:“你犯什么毛病!”

我犯什么毛病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现在特需要见到闷油瓶,否则没法控制情绪,但这天大地大漫山遍野我怎么找得着他?
我胸口跟烧着了一样需要宣泄,那么大的雨,竟浇不灭这团邪火。

胖子撑着伞把我拉回去的时候我已经淋地湿透手脚冰凉了,浑身打着冷颤,来来回回,眼前都是自己那张千疮百孔的肺部CT。

这天晚上闷油瓶没有回来,三十九度半的高烧我烧了一夜。

第二天已经起不来床了,我几十年没烧那么厉害过,眩晕,心悸,闭上眼睛就觉得整个人被什么东西拉着陷下去,然后立刻惊醒。

这雨下得电话线断掉都没人抢修,我一直联系不上闷油瓶。胖子说他担心闷油瓶回来把他砍死,我望着外面的大雨,嘴角都勾不起来。

闷油瓶是晚上十点多回来的,把鞋子里水倒了才走进来,湿得跟游过泳似的,手里提了两大包中药,用塑料袋裹了五六层。

他给我喂了退烧药,又去煎中药,湿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
我嗓子全哑了,嘴上燎地全是水泡,吱都吱不出声。

闷油瓶终于在我身边躺下来的时候,我一句敲敲话敲地支离破碎,问他:“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斩钉截铁道:“不会。”

我还想问二叔是不是给他看过我那张CT?想问他这两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给我吃的是什么药?但却没法一件件清楚地问,我胸口堵着火,身上的温度快要把自己烧死了,只本能地翻身过去抱住他,腿死缠到他身上,他温度比我低很多,我竭尽全力增加与他接触的面积,感到久违的凉意,非常舒服。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遏制胸膛里灼灼的疼痛。

————

我拿大雨滑坡堵了路出不去的借口,死撑了两天,幸好到第三天,高烧已退了大半,否则他们可能要找小花把柏油路从医院修到村口了。

闷油瓶抓的药是张家秘传的方子,其中有一味养肺的龙涎香,上乘品可以说是有价无市,闷油瓶早在半个多月以前就放出消息,让张海客一干人去找,刚得了回复等不及那边派人送,便亲自赶了一趟香港。 
他两天一夜都在药房和机场,估计未合过眼。 

我们家开始传出中药味。 

在嗓子说不出话的这几天里,我躺在床上,或跟在闷油瓶身后,看他浸泡了药,把带耳连嘴的砂锅洗了又洗,提到终日煨着细火的炉子上,砂锅就发出叽叽咕咕的声响。煎过头遍,再煎二遍,满屋子传出浓浓的药味,他拿一根干桃棍儿慢慢地搅,蒙在砂锅上的麻纸洇湿了,蒸汽在他身边淌开去。 

他的每个举动都像在告诉我,生老病死皆是众生常态,我感到自己那根负重到极致,堪堪将断的弦被他一点点卸去重量。 

闷油瓶再给我喂药,我都顺从地喝干净,表面好像确实平静下来在好好养病,但我知道那团火仍在胸膛流窜。 

嗓子能出声后第一句话是对他说:“我们zuo吧。” 

我也不顾他回答,凑过去吻他,我刚喝完药,很快弄得两个人嘴里都是苦味,然后拼命把他往房间拉。

他被我liao【瓶邪】起【瓶邪】火,却伸手按住我肩膀,力有千钧。我再挣扎,他就紧紧拥抱我,非常巧妙地控制住我所有关节。 
我很快被压制住,一根手指都动不得了,只是这样而已,我背后就已经全是虚汗。 

他并不放手,勒得我肩膀生疼: 

“吴邪,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担心什么?我在怕死吗?我怎么会怕死呢?颈动脉上横亘着刀疤,气管切开再接上,心口扎过箭,手腕割过脉,硫酸褪过皮,高空坠体多少次,身上哪根骨头没有断过?我这样的人,这副千疮百孔的身子,怎么还会惧怕死亡? 

我越过我的生命去看他,能看到一年年的春花秋月夏风冬雪,杭州依旧飞絮满城,南海依旧涌起洪波,戈壁依旧孤悬明月,长白依旧风雪漫天,而他以后的路仍然只有彳亍独行的一个人。 

我担心的是,我把自己烧成灰烬了,都照不亮他的一段路。

我与他僵持许久,终于卸了浑身力气。
看着他那双亘古不变的眼睛,我又把那天晚上的问题再问一遍:“我会不会死。” 

张起灵说,会。 

我又问:“那之后呢?” 

他看了我很久,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听到他的回答。

“忘了你。” 

他这样说,却避开我的眼睛看向那只药炉。

炉里只燃着细小的火,但光照所及,却照亮了他身后所有的暗影。

————

完。


推荐一首热烈又悲伤的bgm,以及歌曲后面的评论 :ひとりじゃない 

来源是眷恋你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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