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闲行

*小哥生日快乐，我们一直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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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张家训练出来生物钟，小孩儿醒来的时候正好六点，这个时间吴邪睡得正熟，手脚并用把闷油瓶整个圈在怀里。

闷油瓶动弹不得，无奈看向吴邪时，才发现这个脖子手腕上横着刀疤的男人，在睡着的时候竟是这样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

“吴邪。”闷油瓶轻轻推了推他。

吴邪没有醒，他睡意正浓，迷迷糊糊喊了声：“小哥。”

闷油瓶还没来得及听清，又听吴邪清清楚楚地念了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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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醒来，花了几秒钟来分辨昨天并不是自己的梦，低头却见怀里只剩一个枕头，手往身边一摸，被子里的温度却一点也无。吴邪一跃而起，从窗户里看见小孩背对着他，安静地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

阳光很好，晨曦柔和从后面拥抱着他，一些明亮的微光闷油瓶柔软的发丝上跳跃。

说来也怪，十一月雨村连续大半个月的阴雨，从小闷油瓶来到这里，却连续两天都是明媚的晴天。

吴邪站在窗前看着，只觉得对这孩子的疼爱盈满了胸膛还要往外溢出来，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把人捞起来揉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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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准备了早餐，把小孩抱进来投喂，闷油瓶乖乖吃掉吴邪给他的食物，这会倒没有昨天那种不信任了，但是，吴邪很快发现闷油瓶今天的状态全然不同于昨天晚上那样活泼闹腾，而是重新沉默下来，安静地不像个五六岁的小孩。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吴邪把闷油瓶的刘海撩上去，摸了摸他的小额头，手感凉而光滑，并没有不正常的温度。

闷油瓶低下头，轻轻把吴邪的手推开。

吴邪顿时察觉到不对了：“你在生气？生我的气？”

小孩缓缓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小手插在卫衣的口袋里。

吴邪看着这个和大瓶子如出一辙的动作简直要笑出声来，心里一软忍不住就把人抱起来，贴着他又白又嫩的小脸亲一亲蹭一蹭：“跟我说说，嗯？怎么不开心啦？”

闷油瓶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也就随吴邪去了，看起来倒并不是执意拒绝他抱的意思。

吴邪心说小样儿，大的我拿他没辙，小的我还拗不过？他抱住小团子心情愉快地揉了好一会，终于见闷油瓶垂下眼睑，闷闷地说：“你不喜欢我。”

吴邪一愣，感觉自己被小孩这语气萌地一击清空血条，只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让他看看，我满心满眼都是你，你这小混蛋还说我不喜欢？吴邪都气笑了，问：“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喜欢你了？”

闷油瓶：“……”

吴邪最看不得他憋着不说的样子，沉下脸道：“不许不说话，问你话要答。”

闷油瓶看了看他，终于说：“我听到你梦里喊别人的名字。”

吴邪福至心灵：“梦话？我说什么了？小哥？张起灵？”

闷油瓶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轻声道：“你昨天也叫错我名字……”

吴邪愣是听出满满的委屈来，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心说还不是你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又觉得占有欲满满又诚实的小瓶子着实招人喜欢，不知比大的那位可爱多少倍，忍不住笑着抱起来，捉进怀里亲了又亲，宠溺道：“你想太多了，我喜欢的一直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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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耳根一红，心说哑爸爸都没机会听到过他这样直接的表白，转头却见小闷用完全不可信任的眼神看着他，转念一想也是，对小孩来说才认识了一天半而已，哪来的一直？

吴邪也有的是办法，立刻作痛心状，无比失落地说：“你不信我，我难过死了。”

小孩惊异地看着吴邪突然开始嘤嘤嘤，显然不知道他还附带戏精属性，觉得有假，又怕吴邪是真的伤心，神色复杂地观察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很无奈地反抱住吴邪脖子，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吴邪“噗嗤”一声笑出来，故技重施要小闷亲亲。

闷油瓶觉得自己被骗了。

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亲亲抱抱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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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把小孩哄好，自己也被小孩哄开心了，跟胖子一合计，就觉得今天是个好天气，宜过生日。

俩大老爷们遂牵着个萌娃，悠哉游哉去镇上蛋糕店订做……啊不，打劫去了。

是真的打劫。

一想到小孩那年代连蛋糕都没见过，让他自己挑也不吭声，吴邪差点一激动就一口气给他买个五六七八个，权当把他错过的生日一年年全补回来，就差把人家蛋糕店整个搬空，反正吴邪有恃无恐，他已经打算好了，小瓶子吃不完就等大瓶子回来再给他吃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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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最后阻止了吴邪幼稚的浪费行为，并且坚定地挑了一个粉嫩嫩的草莓味。

吴邪和胖子直叹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老张帅气的外表底下还有一颗喜欢草莓味的少女心。

闷油瓶想了想决定不说出去，他选这个是因为吴邪自从走进蛋糕店，眼睛就没从这个草莓蛋糕上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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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蛋糕制作的两个小时内，吴邪和胖子还带着小孩好好逛了一圈商场，吴邪算是和闷油瓶体验了一把他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体会到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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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吴邪甚至萌生了把小孩带回杭州给吴家三兄弟耍耍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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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和胖子还在商场里为“瓶仔更喜欢坐在谁脖子上”吵了一架，闷油瓶推着购物车冷静地站在一边观战，颇像拿熊孩子没办法的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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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以胖子答应无偿给吴邪买一件小恐龙睡衣成人装告终。

“胖子真的幼稚。”吴邪对闷油瓶说，又转身警告胖子，“恐龙爪子棉拖鞋也不能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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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闷油瓶有记忆以来，所受的教育都在告诉他区别有用和无用，蛋糕没有用，糖果没有用，小恐龙睡衣也没有用，但这些他从前不会在意，以后也不会留恋的东西，却被吴邪和胖子一件件捧到眼前来。

在这个多雨的村子里，他感到一种与阳光相似的温暖。

笑也是没有用的，但这一刻，闷油瓶想要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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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拿到蛋糕的时候，店员小姐姐看着小孩可爱，举着一大沓五颜六色的蛋糕装饰卡片问他：“小弟弟，你想不想要小猪佩奇呀？”

闷油瓶看了看那一堆粉红色奇形怪状的猪，转头去问吴邪：“你想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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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那个蛋糕还是插满了小猪佩奇一家的人物卡片。

这样看起来童趣一点，符合六岁小孩的生日氛围。吴邪如是说。

接下来是传统的许愿，吹蜡烛，切蛋糕。吴邪缠了闷油瓶整整一个晚上问他的愿望，小孩终于告诉他，他许的是：“要和吴邪一直在一起。”

他看了看旁边痛心疾首的胖子，又乖巧补上一句，“还有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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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吴邪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小闷油瓶站在他面前，跟他说，再见，吴邪。

吴邪知道他要走，追上去说，糖没吃完的你拿上，又说，蛋糕也还没吃完呢，你也带上一块，又想到路很远，连忙去翻衣柜，说天寒露重的，你把小恐龙睡衣也穿上，别冻着……等收拾了一堆，又担心小孩背不背得动，自己走那么远会不会累……

闷油瓶静静看着他，吴邪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看到梦境里的张起灵在成长，抽条，他倏忽成为少年的模样，一点点长高，变强，像在走远，又像在朝他走过来。他知道闷油瓶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很远很远，那种黑暗里，吴邪只能看见那双仍然纯粹的眼睛。终于，张起灵跋涉过一个人所有的寒冷和孤独，一个人所有的千山万水，前半生的风雪阴霾全都远去，他终于站在吴邪面前，迎着阳光对他说，醒来吧，我回来了。

吴邪睁开眼睛，他看到张起灵在他身边，拥着他。

热泪淌了下来。

窗外又是一个晴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