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闲行

*开放式结局，番外已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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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整个星期的日子都过得平淡如水，大部分时候吴邪独自在那间离家三步远的小铺子里看店，张起灵愿意的话，也会和他一起。相对前几天来说，性爱方面反而减少了许多，成为两人之间更次要的东西。他们好像成了真正的情侣，当张起灵坐在吴邪的铺子里时，即使他并不干什么，吴邪也觉得赏心悦目，好像他本就该在那儿坐着似的。而吴邪以前那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颓废也一扫而空，一想到回家有人在等着他吃饭，吴邪就觉得这是一件值得让人打起精神的事。

这些天下来，吴邪对张起灵的好奇心从来没有消退过，有关那方面的是不敢再研究了，但张起灵睡觉吃饭走路甚至呼吸心跳对吴邪来说都有着独特的吸引力，他偷偷摸摸地看动态的张起灵，思索他的关节和肌肉连结方式，也偷偷摸摸看静态的张起灵，等他发现时淡淡的眼神扫过来，吴邪又觉得脸上发烫心里发痒。要不是张起灵告诉他像他这种精密仪器拆开了仅靠人力很难再把复杂的零件装回去，吴邪可能真的要拆装重组研究他的构造了。

高智商的人工智能都这么可爱的吗？吴邪近几天观察发现，张起灵老和家里的电器吃醋。

比如说吴邪在厨房用洗碗机，张起灵碍手碍脚地从后面抱上来说：“它没我洗地干净。”

再比如吴邪怕热，洗完澡出来打开电风扇对着吹，张起灵拿把扇子挡在他和电风扇之间说：“我帮你扇。”
吴邪哭笑不得地抱了抱他：“我把你带回家又不要你干活的，你一个人工智能，跟家用电器争什么？”

张起灵也不反驳，只是下次吴邪盯着电视一眨不眨看到十二点的时候，他还是蹭过去在吴邪眼前晃悠：“别看它，看我。”

吴邪“噗嗤”笑了一声，伸长了胳膊按遥控，企图越过张起灵发射信号：“看你干嘛？你能换台吗？”

张起灵愣了愣，离开了干扰视线的范围，不说话了。

吴邪本来是和张起灵调笑，过了会发现他没有反应这才觉得不对，转头一看张起灵坐在旁边，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吴邪心下一软，觉得和电视机吃醋的AI实在可爱，估计是以为自己闲他闷了。
吴邪笑了笑，直往他怀里蹭：“你不用换台，”他扭着身子回头亲吻张起灵的嘴角，“你现在这样，我就够喜欢了。”
他看到张起灵的眼底亮了亮。

喜欢就直说，吴邪懒得和一个机器人藏藏掖掖，他确实喜欢张起灵，这一点毋庸置疑。吴邪喜欢这种随心所欲的相处方式，生意做多了，有时候会觉得与人打交道是一件吃力的事，人心隔肚皮，多的是曲曲绕绕，尔虞我诈，只有在张起灵这儿，他可以推心置腹，想要什么尽可以提，张起灵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他。
与人无异的人工智能，沉默的安静的，像讨要零食一样向他索吻的张起灵，独处时进入休眠状态，等他回来才会激活程序的张起灵……吴邪一边对这种占有受宠若惊，一边又想把自己整个世界都让张起灵认识，所以那天下午，他把胖子请回家吃饭了。

“诶呀天真我说这是你什么朋友，请出来一起吃饭不就得了吗？还非要把我带回你家认识？”

人没进门就听到大嗓门，张起灵站了起来，意识到这是他将面临的第一次挑战。

“等见了你就知道了。”钥匙插进锁芯转了一圈，门被打开了。

“小哥。”吴邪对他笑了笑，鉴于有外人在，没像往常一样同他亲吻拥抱，只是扶着张起灵的肩膀，轻轻捏了捏，算是给一点肢体接触作为张起灵的饭前小甜点。
胖子的眼神往他身上扫了一圈。

“张起灵。”

“你好你好，喊我胖子就成！”那胖子倒很热情，很自然地向他伸出手来。

张起灵难得主动自我介绍，肢体接触更是只有吴邪一个，但还是很配合地握住了胖子的手。
然而这并没能堵住吴邪的嘴，他满脸骄傲地对胖子说：“这是小哥，他叫张起灵，是我的机器人。”

“……”
 

彼时张起灵和胖子的手都还没松开，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张起灵脸上一僵，抬头就见胖子的表情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简直是大写的风中凌乱，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张起灵又看了看吴邪，最后大笑着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机器人哈哈哈哈哈哈天真你他娘的在逗我呢哈哈哈哈哈……”

张起灵收回手，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没等胖子说完，转身两步撩开门帘走进了厨房里。

“小哥？”吴邪自然察觉到他情绪反常，也来不及跟胖子解释，又朝着他背影喊了一声，“小哥！”

张起灵一言不发，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开始择菜。

吴邪在他后面跟进来，虽然张起灵平常也很少有明显表情，但像今天这样显而易见的冷淡还从未有过，吴邪站在他身后不知所措，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见张起灵仍然背对着不理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起灵等了一小会，终于等到吴邪轻手轻脚地从他身后抱上来，又像是怕他再生气，动作都犹豫着，轻靠在他肩上问他这是怎么了。

张起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沉默了一会，直到吴邪问第二遍，才侧过身盯住吴邪的眼睛，开口问：“你只把我当机器人看吗？”
吴邪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等张起灵被吴邪从厨房牵出来的时候，胖子已经反客为主坐在沙发上嗑瓜子了，吴邪抱歉地朝他笑了笑：“幸好今天是你，不然还真被人看笑话了。这家伙一直闷闷的不爱说话，我打趣儿说他机器人居然还跟我生气……重新给你介绍下，他是我的伴侣，他叫张起灵。”

张起灵默默松了一口气，却见胖子看起来比听说他是机器人还惊讶，差点把瓜子皮都吃了进去，他跳起来，掐着吴邪肩膀晃：“卧槽天真，半个月没见你咋就弯了！”

张起灵在吴邪面前挡了挡，不让胖子再晃他。
吴邪似乎很不能胖子的激动，理所当然道：“因为小哥是我喜欢的型号……啊不，性格……”

这进度好像快得有点出乎意料了，张起灵想，他是为了不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拆穿，没想到吴邪连“伴侣”一词都用在了他身上，照这样看，他们算是已经和吴邪朋友这边出柜了，可以想象，就算以后真相大白，吴邪也决不能再告诉胖子“我那时候不知道他是真人”“我是照顾他情绪才这样说的”

这整个晚上，张起灵静静地听胖子和吴邪扯皮拌嘴，手指却始终被吴邪松松牵着，他觉得吴邪他们的对话并不需要自己发言，遂放空大脑，将吴邪那两句话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重新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的伴侣，张起灵。”

“……因为他是我喜欢的性格。”

——

这天晚上，他们像之前每一天那样相拥躺在床上，吴邪在那令人感到安逸的黑暗里听着张起灵有规律的心跳，低声对他说：“小哥，如果你是人就好了。”

张起灵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他的呼吸一次次喷在耳畔，吴邪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的会忘记你不是人类。”

张起灵没有说话。

吴邪似乎也意识到这是妄想，他笑了笑，怕又伤害到张起灵“脆弱”的内心，退而求其次地问：“你会有人类的感情吗？”

这很好回答，张起灵吻他额头，笃定道：“会。”

吴邪笑了笑，心里知道这是机器人程序设定的标准答案，即使揭穿也没有任何意义，最终，他靠在张起灵肩膀上睡着了。

……

包裹是十天以后收到的。

下午三四点钟，吴邪收到短信还“咦”了一声，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我最近没有买东西呀？谁给我寄的，怎么还是大件？”

沙发上，张起灵坐直了身体。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张起灵倒没想过逃避，他直直地看着吴邪打开包装，拆出那个等身大小的塑料人偶：
女性，因尚未开启故而眼神呆滞，烈焰红唇，长的黑色假发，惨白色乳胶材料的皮肤，关节僵硬的四肢……

吴邪愣了愣，看着人偶身上的低胸超短裙，耳根渐渐红了起来，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他疑惑地去看盒子上的信息，纳闷道：“谁特娘的……给我寄了个充气娃娃？”

他这样说着，愣愣地盯着寄货地址和快递内容很久，抬头看了看张起灵，不太确定地问：“麒麟公司？你公司给我寄了个……娃娃？”

张起灵站起身，走到吴邪身边来：“是你的机器人。”除了性别，其他什么都不对的机器人。

吴邪眼里闪过一些疑惑，他低头再看了看那玩意儿，转而盯住了张起灵。

“它是机器人，那你是……？”

张起灵没有回答，默默与他对视着，直到吴邪眼睛里露出恍然的神情，才渐渐移开了视线，于是，他也就没有看到吴邪之后的粲然一笑。

“小哥，我知道你的心思，”他听到吴邪的声音近在咫尺，里面似乎并没有生气或者其他激烈情绪，吴邪对他说，“你给我网购个充气娃娃，地址填成麒麟公司，演一场狸猫换太子……你以为，我就会相信你是人类了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