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闲行

我要山峦崩坼,沙海落雪,亡魂白骨尽看遍
我要史册杜撰,计出万全,死生宿命一笔写
我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至千年
南疆雨落濯你身上尘烟,无人再敢言长别

【瓶邪】熊孩子来雨村一个星期,然后我家那位生气了

*看了《沙海》以后一直想写老张的吃醋梗,然而此文除了题目以外都很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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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黎簇苏万和杨好那三个孩子主动提出今年暑假要来雨村玩几天,我是很高兴的,时间确实是一味良药,我不敢说黎簇现在对我毫无芥蒂,但至少他愿意来我这边,算是对我很大程度的谅解和靠近。

如果身边有人弱得跟豆腐一样,总是会忍不住伸手去捞一把的。我觉得我面对他们三个的这种感觉和闷油瓶当年面对弱鸡一样的我相差无几,尽管这几年他们的举动和变化我都密切关注着,进步和成长也都看在眼里,但当这一辈年轻人真站在我面前时,我仍然习惯性地尽我所能去照顾。

二十岁的男孩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在雨村待了近一个星期没得打游戏,就跟笼子里放出来的鸟似的天天在外面野,只是村子后面的深山老林到底不比风景区,连着下几天雨一脚踩下去滑坡什么的我可负不起这责任,所以,毫不夸张地讲,这两天他们走过的每条山路都是我在前面走过一遍确保安全的;傍晚时候出去我怕有毒虫蚊蛇,都事先咬破手指暗暗在小孩儿衣袖裤腿上抹点血帮他们挡挡;就连踩了隔壁大婶的菜苗子偷了村口大爷家的瓜这种事也是我在背后摆平。这些他们不一定都能注意到,但有一个人在我后面看得一清二楚。

这几天我早就注意到了,在我和黎簇他们相处的时候,闷油瓶的情绪一直不太对劲。尤其是每当我把他们往自己身后拉时,那道视线实在太过明显。我看得出有问题,但思来想去也弄不清楚结症所在,就闷油瓶那性子,我不问他绝不会主动提起,就那么若有所思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个星期。

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是把他们三个送回去以后的第三天,那天我在书房忙活一下午,直到晚上还在整理信息,闷油瓶从浴室出来见我还没有睡觉的意思,默默站到我身后来。

“你先去睡,我马上好。”我回头给他递了个晚安吻,见他没有回房间的打算,只好指了指桌子上那堆纸解释,“黎簇那小子新收了一批伙计,愣头青第一次做这些没经验,指不定这批人会是他以后的根基,我得先替他把把关。”

闷油瓶没有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地到背后那道目光浓重晦涩地几近实体化,我硬着头皮把事情做完,一躺下来就被闷油瓶抱了个满怀,怎么也不肯撒手了。

显而易见的,闷油瓶的情绪很不对。

不管怎么样自己家这位总是我第一个要哄着宠着的,我隔着睡衣回搂着闷油瓶精瘦的腰身,轻轻拍了拍他后背问:“你这几天没事吧?”

闷油瓶默不作声。
我强行拉开些距离与他对视,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怎么了?”
他不答话,也就意味着默认了确实有事。

我下意识觉得要有麻烦,虽然还不知道问题所在,但仍然斟酌着词句给他解释:“那小子今年也不过二十岁,他活的比我年轻的时候可艰难多了,至少我是被人护到大的,后来自己要作死吴家护不住了,一路也还有你和胖子护着。”我隔着睡衣抚摸着闷油瓶背脊尽力安抚,“黎簇那孩子,你也知道,算是我前几年欠下的孽债,现在我能照顾上的,我都想尽力照顾,我比所有人更希望他好。”

这已经是我剖心剖肺的真情实感了,闷油瓶抿着唇,紧紧盯着我。
直到现在,我仍然吃不准他的意思,只觉得他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放松下来,反而像在全力压抑着什么,我越说,越听到他愈加急促的呼吸声,到最后突然被他死命搂住了,闷油瓶态度强硬地亲吻上来。

说是亲吻并不合适,因为这一下他用了七八分力,几乎是掐着我肩膀狂风骤雨般的掠夺,我很快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招架也没有回应的可能,半分钟不到嘴里就被他吮出了血味,甚至因太过深入的舔吻条件反射地干呕着,这感觉当然不太好受,唾液没有机会咽下,被他搅弄地从嘴角溢出来。

和闷油瓶在一起这么久,即使是他情动的时候,也从没有对我用过这样近乎粗暴的方式。我艰难地承受着他的吮咬,心下诧异起来,这几天我一直不太敢确定这个荒唐的猜测,但现在看来,我不得不怀疑,难道这家伙真是在吃醋?

“唔……小,小哥!嗯……咳,咳咳……”

我被他吻到差点窒息,结束之后咳地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等喘匀了气抬头一看,闷油瓶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和我一样,他眼角也泛着红。

我本来是有些情绪的,现在见他这个样子哪里还气地起来?就算闷油瓶是真因为吃醋闹情绪我也得哄着,我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揉按着劝:“我照顾黎簇只是把人当小辈,里人外人我还分得清楚,要是为这事,你真的不用……”

但闷油瓶垂下眼眸,出声打断了我:“不是因为这个,”他道,“与黎簇他们无关。”

闷油瓶撤开了些,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努力压抑着去恢复平静,只是他的右手仍然死死握着拳。

我看着他隐忍的样子,心里难受地紧,顺着他胳膊向下,将他的五指摊平了用力扣住:“不是因为这个,那你告诉我,这段时间干嘛反应这么大?”

闷油瓶抬起头看我,那目光深沉得可怕,我发现我看不透里面汹涌的暗流,但潜意识里却明白那其中有着极其深切的疼痛和挣扎,让我惊讶的是,在发泄一般粗暴的亲吻之后,闷油瓶这个眼神竟是这样温柔,我渐渐意识到,这段时间,在我身后他就是用这样的目光在注视我。

我读出闷油瓶那些情绪的时候,心里像拧一块毛巾一样慢慢地绞起来,在胸口越来越明显的钝痛里,闷油瓶定定地看了我很久,我甚至以为今天不会再得到答案。但他最后却在我面前卸下了掩饰,出声的时候,闷油瓶的嗓音完全是哑的,他缓缓地说:“我从没想过,你已经能护住别人。”

一字一句,重若千钧。

我睁大了眼睛,脑海里如同有山洪呼啸而过,所过之处只留了光秃秃的岩石,我的一切最脆弱的部分都暴露在空气里,我明白了闷油瓶看向我时那样浓烈的情感到底是什么,也顿悟了为什么那眼神里,有那么钻心的疼痛。

学他的样子他的强硬去护其他人,我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黎簇只是一个引子,以张起灵的气量当然不至于与他们吃醋,他在意的是我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已经学会独当一面,而期间过程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我经历的,十二分凶险都没有他护着,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在他面前我不愿意说,这是我永远不敢和他提起的一部分,但我知道什么也瞒不住他,我说不出口的伤痛,他都已经猜到。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局促地将睡衣袖子往下硬拉以遮掩伤疤,掩饰道:“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吗?”

闷油瓶抬起眼睛望了我一眼反问:“安然无恙?”

他的目光削在我手上和脖子上,有这么一瞬间,我甚至有种被长辈训话的错觉,但接下来,却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一份重量压在了我肩膀上,闷油瓶松松地抱住了我,他握住我满是刀痕手腕,卸了所有力气,声音轻飘飘的恍惚,我听见他靠在我肩头对我说:“吴邪,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气。”

一种剧烈的情感在拉扯着心脏和血管,我的细胞被紧绷着碎开,闷油瓶几句话,几乎要把我撕裂了。我感到突如其来的委屈,那场洪水堵了十几年,突然被闷油瓶砸开一个豁口,堆积在我骨髓深处的疼痛在此刻一齐发作,如同潮头席卷而来,将我掀翻在地,我看着闷油瓶,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小哥……”我攥着他的衣领喊他,“小哥,小哥……”

我看见我的泪水不断滴在闷油瓶手上,抬头时,却见他眼里也有泪光。

我常常觉得拿闷油瓶没辙,其实闷油瓶拿我也没辙,能把他逼成这样的人不多,一百年里估计也就我这一个了。我不知道这些情绪他一个人默默忍了多久,但我知道他说的生气是认真的,自他从青铜门出来看见我开始,这股暗流就一直存在,对他来说,从我身边缺失的十年,直到现在,仍然是他绕不过去的心结。我想我到底还是低估了闷油瓶对我的感情,直到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我才知道他是怎样在乎我,他确乎是爱惨了我。

闷油瓶等我渐渐平静,他捧住我的脸,温柔的亲吻附上来,眼泪被舐去,他的安慰言简意赅,这是我此后半生最重要的承诺,张起灵说:“以后不必了。”

不必什么?不必再哭也不必再追,不必分别不必强忍委屈,日子由两个人过而不必一个人熬,凄风苦雨不必一个人扛,蹚雷涉险有人护佑我……到这时候,我才那么清楚地意识到,我的世界里承重的那根梁木回来了。

我曾单枪匹马去闯荡过,我也曾把更弱的很多人护在身后,他不在的时候我的肩也撑起过天空,然而一切勇气只是因为我明白,在他面前,我一个人的那场征战凯旋或者铩羽都没有关系,今生今世我最终也没有别处可去,走多远仍只有回到他这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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