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闲行

10

“天真，”胖子颇为担忧地看着垃圾桶里的一堆糖纸，“是不是得控制一下？这个吃法不对啊……”

吴邪嗓子被糖齁地有点疼，他猛灌了口水才道：“没事，他吃一颗分我们两颗，有三分之二是我俩吃的。”

“你这种宠法就不太对，人到我们这玩两天总不能吃出问题来。”胖子对闷油瓶道，“瓶仔！过来。”

闷油瓶抱着他的奶糖走过来，吴邪居然能想到老张抱着小黑金的架势。

胖子往他手里数了五颗：“今天就这么多，不能再吃了。”

闷油瓶乖乖把剩下的大半包还给胖子，自己留一颗，把剩下的给胖子和吴邪各分两颗。

吴邪简直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被糖味泡起来了，他把小孩一把抱起来，顺手抢了胖子那一袋糖塞回他怀里：“别理胖叔叔，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11

闷油瓶和家里的狗子们早就打过罩面了，今天闷油瓶没带小满哥出去晨练，它自己出去跑了一圈，回来见到闷油瓶从一米八缩水了近一半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看得出来，闷油瓶也喜欢它，现在他给小满哥顺毛几乎都不用蹲下来，小满哥任他抚摸，甚至比以往更慈爱地舔了舔闷油瓶的手心。

吴邪无比嫉妒地看着闷油瓶对着狗子露出一个明显的微笑来。

吴邪扒着窗户举起单反咔嚓咔嚓一顿猛拍，愤愤不平地说，“胖子，我怀疑小满哥才是人民币玩家。”

  

  

12

今天天气很不错，难得的好太阳。

吃过午饭，吴邪把衣服被子晾出来晒了晒，闷油瓶迈着小步子跟在他身后里里外外地转。

吴邪怎么看怎么喜欢，最后一手把小孩抱起来，一手拎着躺椅搬到院子里阳光充足的地方，搂着闷油瓶躺下来。

在这样安宁惬意的午后，阳光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吴邪抬起手，帮闷油瓶挡住照在眼睛上的阳光，这一刻，他甚至有非常荒唐的念头，他想每一个路过他家门口的人都看见他的小孩儿。

据说古时候富有人家流行把绫罗绸缎之类的宝贝摊院子里晒晒，吴邪看着趴在他肚子上熟睡的小孩，心说别人晒宝贝，我晒闷油瓶，大抵也能说上一句“未能免俗，聊复尔耳”了。

  

  

13

吴邪晒娃晒出麻烦来了。

他要是提前知道邻居大妈家的小孙女居然会缠着闷油瓶一下午，他绝对会把自家小孩儿藏得严严实实地不给别人看。

“卧槽！胖子你别拦我！”吴邪站在咸菜缸上，踮着脚，就差把他家和邻居家围墙给扒了，“那小姑娘居然让小哥陪她玩过家家！”

“何必呢，你一个奔四的，还跟人家五岁的小孩吃醋？”胖子揶揄道，“何况小哥又不理她。”

吴邪转回去继续扒墙，紧接着就看见那小女孩在门槛上狠狠绊了一跤，闷油瓶上一秒还在发呆，下一秒已经冲过去把人扶住了。

胖子连忙安抚：“冷静，天真，你冷静，有话好好说，我们邻居关系已经很不好了。”

“我无比冷静。”吴邪大步走出去，“哐哐哐”开始砸邻居家院门。

    

14

吴邪冷着一张脸走进邻居家院子，牵起闷油瓶的手语气生硬地对小姑娘说：“我们要回去吃饭了。”

小姑娘一脸天真：“那小哥哥明天还来玩吗？”

“不来。”吴邪拉着闷油瓶走到门口，回头阴沉沉道，“还有，不许叫他小哥哥。”

  

  

  

15

闷油瓶当然发现吴邪生气了。

“我没跟她玩。”闷油瓶在吴邪眼前杵了半天，终于说出这么一句。

吴邪淡淡应道：“哦。”

闷油瓶不知道怎么办了，一声声在那念：“吴邪。吴邪。吴邪。”

胖子憋笑憋的辛苦，给闷油瓶使眼色：你说吴邪是不是幼稚鬼？

闷油瓶赞同地点了点头。

胖子又看看吴邪，示意他：你再哄哄。

闷油瓶那小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吴邪，”他说，“我跟你玩过家家，你别生气。”

吴邪老脸一红正要说话，就听闷油瓶一本正经道：“等我长大就娶你。”

  

   

16

胖子狂奔出门，大笑不止。

吴邪破罐子破摔，还演上瘾了，没羞没躁地跟六岁的小瓶子耍赖：“那你亲亲我，我就不生气。”

“……”闷油瓶看了看他，没动静。

吴邪笑：“要不然你叫我一声吴邪哥哥。”

“……”

良久，小孩柔软的嘴唇贴在了吴邪的脸颊上。

  

   

17

闷油瓶和西藏獚混熟是晚饭以后的事，就吴邪洗个碗的功夫，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真正诠释了什么叫鸡飞狗跳。

说来不信，但确实是小西藏獚先动的手，闷油瓶只是保护鸡仔罢了。

吴邪看着那个老张两天前才补好，现在又散架了的鸡笼，心说闷油瓶啊闷油瓶，你一定会后悔的。

   

  

18

吴邪和小满哥，一人（狗）揪一个，把各自的小孩提溜进各自的屋。

“熟了开始皮了？你说要不要打？”吴邪掸灰似的在闷油瓶背上作势拍了两下，将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扒下来，把小孩抱进浴缸里。

闷油瓶似乎完全没料到所谓挨打竟就这么不痛不痒，眨巴着眼睛望向吴邪。

吴邪心说，疼还来不及，哪里舍得真的打你？

何况，反正不是我修鸡笼。

  

  

19

“想不想洗泡泡浴？”吴邪也没想闷油瓶回答，自顾自把泡泡沐浴露往浴缸里倒了一些。

每次和老张一起洗澡，不是在浴缸里搞起来就是急急忙忙出去搞起来，这瓶泡泡浴液吴邪买了有一两个月，在老张面前玩这个怪不好意思的，在小张面前，吴邪总算有机会能正大光明试一试了。

  

  

  20

两个人在铺天盖地的粉红色泡泡里扑腾了半天，吴邪揉着小孩儿软软的发丝，只觉得无比满足。

“你自己玩一会，我去拿毛巾。”

吴邪冲干净身上的泡泡，出去一趟，进来看见地上一堆灌满了泡泡的套子。

“张起灵！这个不能玩！”吴邪连大名都叫出来了，他红着脸收拾掉那一盒浴缸旁边的套子，暗怪自己没收拾好带坏小孩。

闷油瓶不明所以，乖乖在旁边站着，任由他冲掉身上的泡沫。

“吴邪，”闷油瓶向他伸出小手，贴到吴邪脸颊上，认真道，“你脸上很红。”

  

  

21

吴邪拿一块大浴巾把闷油瓶团吧团吧揉搓擦干了，把小孩儿塞进胖子买来的小恐龙睡衣里。

带尾巴的那种。

  

  

22

闷油瓶晃荡着两条小腿，坐在床边，吴邪任劳任怨地给他吹头发。

小孩儿玩了一天，安静下来的时候显然有点累了。

吴邪只觉得腰间被抱了个满怀，低头却见闷油瓶扑在他身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自己睡行不行？”

闷油瓶带着小恐龙的帽子，睡意朦胧地点点头，吴邪心下软地一塌糊涂，把孩子裹到被子里。

   

  

23

“晚安。”

吴邪关上房间的灯，在小孩额头烙下一吻。

  

  

24

半夜，吴邪到底是忍不住拧开隔壁房间的门，本想看看小孩有没有蹬被子，没想到看见小孩裹着被子蜷在床角。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自己疏忽了。

他一摸闷油瓶的手脚，果然冻得冰凉。

这床被子张起灵盖不嫌冷，五六岁的小孩怎么受得了？

吴邪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心里后悔就不该让小孩一个人睡。

吴邪连被子带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孩一块儿抱到自己被窝里，把那双小手贴在自己胸口捂暖了。

   

24

小孩儿窝在他怀里，睡得很安稳。

吴邪久久地凝视着，忍不住在那张白净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别回去了，让我陪你长大吧。

吴邪心说。

  

  

25

又觉得这并不可能。

还是快点长大吧。

吴邪祈祷：

快点长大，长大了，你就能遇见我。

我在未来等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