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闲行

我要山峦崩坼,沙海落雪,亡魂白骨尽看遍
我要史册杜撰,计出万全,死生宿命一笔写
我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至千年
南疆雨落濯你身上尘烟,无人再敢言长别

【瓶邪】三日喧嚣(接长白送别,一发完)

*一个虐梗,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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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疯了一般地去找他,往缝隙的深处挤,发现那里竟然没有任何道路……
“我在那个地方待了三天,直到暴风雪慢慢平息下来了,我才彻底绝望。”

                    ——《盗墓笔记•大结局》

不知道吴邪是否因为不愿意回忆那种痛楚才将那三天内发生的一切一笔带过,值得一提的是,正如吴邪所记录的,当时长白山上风雪肆虐,再加上吴邪患了雪盲症,张起灵确实在他醒来之前消失了,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的放任吴邪不管,事实上,他在那洞穴的石墙后守了吴邪最后三天。

——

“……小哥?”

吴邪一醒来就看到了边上空空如也,他喊了一声,撑起身子环顾四周,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小哥!”

吴邪慌乱地爬过去摸旁边那个睡袋,张起灵已经离开了两个小时,那里面无疑是冰冷的。

吴邪随即站起身大声向四面喊:“张起灵!”

没有人回应。

吴邪大骂一声,疯了一样往缝隙深处挤,那里面的机关已经被张起灵动过,甬道自然是完全封闭的。

此时,张起灵与他一墙之隔,从岩石之间那条缝隙的特定方向往外看,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吴邪的一举一动。

吴邪开始歇斯底里地喊他的名字,当然,除了石壁的回响和外面的风雪声,再没有其他回应。
意识到这点以后,吴邪愣愣地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发疯一样满世界寻找机关,他狂乱地把洞壁上够得到的每一块石头按压敲打过去,徒手操作,不得要领。以那个力道,张起灵笃定他找完一遍后,指尖和掌心肯定都会磨破。

洞穴就那么大,两个小时过去,吴邪显然一无所获,但他没有停止,很快又开始摸索第二遍,这一次要冷静很多,吴邪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智。但张起灵很清楚,以吴邪现在的水平,这道机关他不可能找到并打开。

吴邪摩挲了三四遍以后,也很快意识到没有那么简单,他思索着从包里翻了一些装备,拿匕首和石块做工具,把每一寸地面和墙壁一点点撬过去。
这项工作持续了非常久的时间。
吴邪用一种令人惊讶的执着在做这件事,一早上时间很快过去,下午,他放下工具,冲到外面顶着暴风雪大喊,喊的什么张起灵听不太清,声音一出口就被狂风吹散了。
吴邪不死心,又回到洞穴里对着那条缝隙喊,他喊小哥,喊张起灵,甚至喊闷油瓶,时而劝说他回来,时而狠狠地骂他,能用上的一切语言无所不用,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来声嘶力竭地喊救命。

张起灵知道吴邪在打什么算盘,无非是指望他听到求救声,再像之前那样回来一次。
但吴邪现在显然并没有生命危险,张起灵自然不会出去见他。

吴邪似乎认定了这个方法确实可行,他停下寻找机关的事,哑着嗓子,一遍一遍喊张起灵的名字求救,一个小时以后,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小哥,救救我……”

这是张起灵听到的,吴邪能发出的最后嗓音,粗糙沙哑得就像铁器的锈磨过沙皮。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吴邪背对着张起灵这个方向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起初,张起灵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后来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哭。

这种令人心焦的示弱没有持续太久,但也足够张起灵受了,吴邪重新站起来以后,张起灵才发现,自己掌心和吴邪一样,被岩石磨破了。

那天的一整个晚上,吴邪重新在洞口到深处的缝隙之间来来回回探索,不知疲倦地敲打摸索每一块石头和缝隙,离得最近的时候,他甚至只与张起灵倚在同一块石头上。

第二天黎明的时候,张起灵能看到吴邪周围所有的岩石上,都沾着斑驳的血迹。

离张起灵从吴邪身边消失过去了二十四小时,他静静地站在厚重的岩石后面,不曾将视线从吴邪身上移开一分钟。他清楚地知道这段时间内,吴邪没有进食,甚至没有合过眼,仅仅过去了一天,吴邪形容枯槁,整个人憔悴地像生了一场大病。

外面的暴风雪依旧肆虐,吴邪喝了几口水,跪在地上将那些找了十几二十遍都一无所获的石头一寸寸抠挖过去,这时候他已经明显体力不支,有一次,他站起来去够高处时,突然扶住脑袋,身子小幅度地晃了晃,颓然昏倒在地,额角被地上的碎石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地淌了出来。

张起灵在石缝后面看到这一幕,猛地站直了身,正欲打开机关出去时,却见吴邪自己缓缓地爬了起来,他脸色惨白,站立不稳,跌跌撞撞挪到外面用冰雪擦了擦额角勉强止血。

好在只是低血糖。
吴邪意识到了严重性,暂时原地休息了一会,打开张起灵留给他的行李,翻出食物和水,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把包里所有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一件件细致地翻看过去。
然而,张起灵并未给他下留任何信息。

吴邪最终抱着那只鬼玺安静下来,像是把所有力气都用尽了。
他明白了,就这么大的一点地方,张起灵不想见他,他永远也不可能找到。

第三天的时候,吴邪眼里已如一滩死水。
张起灵知道,他放弃了。

吴邪面如死灰地坐了一早上,前两个晚上他都没有睡觉,第三天下午,吴邪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倒在地,眼泪从他脸颊上冲刷下来,他就这样横在地上,睡着了。

吴邪没有心思拨弄那堆篝火,到了第三天的后半夜,那些火苗一点点熄灭,这种温度下,在冰冷的地上躺一夜是致命的。

三天了,张起灵终于打开了那道机关,他从石缝中走出来,把吴邪身边快熄灭的火堆挑燃了。
重新旺盛的火焰明明暗暗地跳跃着,影子和光芒交替落在他们脸上身上,吴邪体力透支,睡得很沉,面颊上有两道流入耳后的泪痕。

张起灵仔细看他沾着血和灰的双手,看他粘成一缕一缕的发,看他额角结痂的伤,看他开裂渗血的唇,最终,张起灵没敢冒险去触碰他哪怕一次。

这是最后一个夜晚,外面的风雪声渐息,张起灵在吴邪身边,安静地坐了很久很久。
那以后,任凭在青铜门的黑暗里等待多少年,张起灵始终能记得那堆篝火的温度。

第四天早上,暴风雪已经过去了,长白山上的日出美好地不像人间。第一缕阳光投在吴邪脸上以前,张起灵低声说了再见。

 
吴邪醒过来以后,机械性地吃了些东西,迟缓且吃力地整理了下山的装备。

“小哥……”
他的嗓子还没有养好,只是向着张起灵的方向动了动嘴唇,有那么一瞬间,张起灵甚至以为吴邪发现了自己,但事实并非如此。

吴邪额角的伤已经结痂,让那张清秀的脸平白多了些狠绝,他眼里有泪,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起灵看着吴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可见范围内,引以为豪的意志力悉数崩盘,他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大口喘息,就像经历了三天的恶战。张起灵下意识按了按胸口,感觉到那里全然是麻木的。

——

这是张起灵能护住吴邪的最后三日,他们的离别由此开始。

往后十年,天涯路远,他护不住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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