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闲行

我要山峦崩坼,沙海落雪,亡魂白骨尽看遍
我要史册杜撰,计出万全,死生宿命一笔写
我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至千年
南疆雨落濯你身上尘烟,无人再敢言长别

【瓶邪】树影(雨村花式表白系列之 画)


*感谢 @蓦然酱 在喜马拉雅上对这个系列其中三篇的朗读播讲,很抱歉现在才注意到,谢谢支持,读得也非常好,表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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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月白风凉的初夏夜,吴邪推开门时,月亮正从墙外的树梢头移过来,满院子都是树影,他迈进明灭交错的夜色里,清辉就在脚尖溅开。偶有微风越过树枝,那些斑驳的影子便相拥起舞,把西面的白墙泼成一幅灵动的水墨画。

吴邪是做了些梦觉得烦乱才出来的,吹了会凉风又巧遇墙上摇曳的倩影,焦灼感也就下去不少。他深吸一口湿润凉爽的空气,盯着墙上的影子看了足有十分钟,渐渐地就涌起一些念头:他想像小时候一样把树影描下来。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吴邪觉得干这件事有点幼稚,本来没去理睬,但念头一旦起来了还真压不下去,实在手痒得很,看着那面白墙觉得不把影子画上去都对不起月亮!他天人交战了好一会,还是屈服于自己跃跃欲试的小心情,回去翻了一支炭笔出来,蹲在地上从墙脚开始描影子。

真画起来的时候就不止有点激动了,还多了些后悔和无奈感。描影子这件事当然不止幼稚那么简单,在他觉得树影好看,很自然地想画下来让闷油瓶也能看见时,吴邪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他心不在焉地一笔笔勾勒着,颇有点挫败的意思,好在这倒不是真的画画,脑子里跑着火车手上也能做这个简单的动作,就是有风吹过的时候,满墙树影和月光黑白交错,像水藻里的游鱼惊散又聚拢,吴邪蹲久了站起身,一下子都分不清楚是自己在水里还是墙面在水里。

张起灵走到檐下时,见吴邪正因为枝条和叶子的影子向上延伸而站起来。他从半弯着腰到不得不踮着脚尖伸长了手臂去够,T恤因为他的动作向上拉扯,露出一小截精瘦的腰来。树影摇动的时候,他会停顿一会儿,等墙上的线条清晰稳定下来再继续描上去。
直到抬起手也够不着了,吴邪甩了甩胳膊,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画了一半不太舒服,于是开始满世界找可以垫脚的工具。

一转身才看见了张起灵。
他显然没想到张起灵站在门口,心说这闷油瓶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了。

“小哥。”吴邪有点小尴尬,他摸了摸脖子,把手里的炭笔往身后藏。在墙上描影子这种事,五六岁的小孩儿玩玩是童趣,他现在这个年纪大半夜不睡觉在自家白墙上乱涂乱画,怎么看怎么傻逼好吗!为什么自己每次干蠢事都能被闷油瓶发现?

张起灵听不到这些吐槽,他径直走到吴邪描了一半的“大作”前面,回头示意他站得更近一些,还没等吴邪反应过来,就从他身后掐住他的腰,把人往上托举起来。
吴邪没有准备,冷不丁悬空不免惊呼一声,但张起灵的手非常稳,对他来说托着这个重量并不费劲。

吴邪算是明白了,张起灵这是给他当人肉垫脚石呢,在墓里没办法也就算了,现在自己吃饱了没事干在做这种幼稚的闲事,居然还要张起灵耗费体力,实在觉得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他稍微挣扎了一下想下来,就听见张起灵贴着他后背说:“不会摔。”

被张起灵的这双手抱着,哪里还会怕摔?吴邪愣了一下,见他没有放手的意思也不再推辞,集中精神就着之前够不到的树影继续画上去。
他们现在,就像二十多年前的学生时代出黑板报似的。吴邪一时间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心说多大年纪的人了,闷油瓶居然会配合着他做这些,实在是出乎意料。

月色很安静,他们周围除了风与叶的和鸣就剩了炭笔在墙上磨出的沙沙声。被张起灵抱起来以后,吴邪画得很快,连树影摇动时也硬着头皮胡乱描过去,隔了几分钟,张起灵又将他整个人往上拖了拖,抬得更高了些。
现在,吴邪能感觉到张起灵的胸口紧紧贴着他的腰,呼吸里的热度隔着衣服传到他后背上。

张起灵见他没有了动作,问道:“要再高点?”

“不……不不不用了,”吴邪迭声道,“小哥你放我下来吧。”

张起灵低了身将他放下,却并没有退开去,吴邪背后是墙壁,他们面对面贴着,仍然靠得非常紧。

吴邪有些局促起来,之前张起灵搂过的腰部皮肤似乎隐约发烫,这时候再想到刚才梦里他和闷油瓶……脸上腾一下就烧红了。

张起灵的眼神从吴邪脸上渐渐移到后面靠着的墙上,然后,他抬起手,颀长的手指一点点滑过墙壁上那个侧影的鼻梁和下巴。
毫无疑问的,那是吴邪的侧影。
张起灵眼底似有涟漪起伏,他垂下手,沿着吴邪短袖下露出的胳膊,直到缓缓握住那只右手,轻轻错开他的手指,从吴邪手里取过炭笔。

吴邪摸不清他要做什么,只愣愣地看着张起灵就着这样的姿势,也认认真真在墙上画起什么来,心说他怎么也被自己传染了天真童趣?刚要转头去看个清楚,才扭头,就听张起灵说:“别动。”
就这句话在耳边乍起跟点穴似的,吴邪立刻就停住了,那两根奇长的手指搭在他下巴边上,把他的脸轻轻往回推到原来的位置。

这会吴邪是差不多明白张起灵在画什么了:他在画他的侧影。

月光在张起灵眼睛里点了清亮透彻的星子,发稍上似有薄雾,执笔的手骨节分明,拢了一层斑驳陆离的光影,他描得非常认真,眨动眼睛的时候,睫毛投下的阴影会像羽毛一样掠过吴邪心尖上。
他们鼻尖擦蹭脸侧,稍稍抬一抬下巴甚至就能……吴邪不知所措地听着自己愈发急促的呼吸和失去控制的心跳,人在月下竟是看痴了!

张起灵却在这时兀自退开一步,紧贴的体温一下子疏离开,连同之前覆在一起的影子也分成两个。
吴邪慌慌张张收了思绪,转头一看,见墙上刚才自己画的树影下面多出来些线条,正是他完整的侧影。从头发和刘海开始,流畅的线条勾勒出鼻梁和唇瓣下巴,再延续到极其柔美的颈部。
吴邪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脖子,现在他这里的皮肤很粗糙,骇人的刀痕横亘喉管,几乎完全遮掩了“比女人还女人”的颈部曲线。但直到看见墙上的影子,吴邪才意识到,这个不受疤痕影响的侧影居然能这样美好。
那么张起灵将它画下来又是什么意思?

这样近的距离,被迫与张起灵对视着,他已彻底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吴邪闭上了眼睛。
他听见有逐渐靠近的呼吸声,温热的鼻息像海浪抚在他脸上。
……

“困了?”

他没有等到其他的触感,只听见离得极近的气音。

“啊……”吴邪窘迫地睁开眼睛,“对,困,困了!”

张起灵眼里似有笑意:“早点去睡。”

“噢……”吴邪连连回应,“哦哦哦,好,好的。”

他从张起灵让出的路走了两步,又迟疑着转过身来:
“小哥。”

他看见张起灵整个浸润在清辉与光影里,
就像下一刻要溶入苍茫之中。

“晚安!”

吴邪说完这句,强装镇静走回屋里,只是进门却在门槛上结结实实绊了一大跤,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忽被人从后面拥了满怀。

“吴邪,”那力道禁锢着,像海浪席卷而来,不可避让地贴近他,“刚才我梦见你了。”

被吻之前,他听见张起灵的嗓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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