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闲行

我要山峦崩坼,沙海落雪,亡魂白骨尽看遍
我要史册杜撰,计出万全,死生宿命一笔写
我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至千年
南疆雨落濯你身上尘烟,无人再敢言长别

【瓶邪】一包陈茶(雨村花式表白系列之 茶)

*传统文化课上突发奇想的脑洞……
*有可能的话,想凑一个琴  书 画 诗 酒 茶一整套的雨村花式表白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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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认为茶性贞洁……婚礼过程中,人们赋予茶以‘从一’的含义,故而女子受聘,谓之吃茶……婚礼以茶为礼,把茶作为纯洁,忠贞和婚姻恒久牢固的象征。”
——《中国传统文化概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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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估摸着闷油瓶快回来了,我偷偷摸摸搬出了一个压箱底的大包裹。一想到待会要用来做什么,我简直一刻都等不及要去拆它了。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这东西,明显低估了其包装的结实程度,我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拆了竹篾再扒牛皮,又是锯又是剪,差点报废了一把剪刀,这才终于看到了里面的茶砖。然而这东西实在太紧实了,折腾到闷油瓶回来,我都还没成功从那上面取下一小块来。

闷油瓶进门看到我束手无策的挫败样啧了一声,拿走了我手里的茶刀,转身到里屋找了钢钎和锤头,对着那一大块茶砖猛敲了两下,然后才顺着茶叶的纹路撬了一小块下来。

胖子刚睡了午觉,从房间里出来,打着哈欠问:“你俩干啥呢这是?拆房子?”

说来可能不信,这又是钢钎又是锤头的,其实我只是想给闷油瓶泡个茶而已。

好歹也是在藏区混过一段时间,胖子一看见里面的牛皮就两眼放光:“诶呦呵,不错嘛天真,还是牛皮包,你打哪弄来这整块的陈年藏茶?能卖上万吧?诶呀怎么给拆了,可惜了可惜了,完整的收藏价肯定更高啊!”

我赶紧护住:“去去去,不卖不卖!这东西我可收了十年了!自己人总得先尝尝吧?”

胖子眼神在我和闷油瓶身上打两个转,语气立马就暧昧起来了:“噫~好东西藏十年,小哥回来才开,天真你这是司马迁之心路人皆知啊!”

“什么司马迁,那叫司马昭!乱七八糟的,这话哪是这样用的?”我鄙视着胖子,却不敢扭头去看闷油瓶的眼睛,脸上已经克制不住地升了一些温度。

实话说,我确实带着点别的心思。我等着亲手给闷油瓶泡这一次茶,等了太久太久了。

几年前的一个下午,我从宝石山那个废弃的变电站回去以后,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把吴山居仓库里面的东西挨个翻了一遍,总算被我找到了这包陈茶。
这是一支藏茶,跟枕木似的一整块,足有十斤重,牛皮外包时隔多年,仍然非常紧实考究。
这东西还是十多年前去四姑娘山的时候顺手收的,那之后我在外面东奔西跑也没想起打开尝尝,一放就在仓库放了许多年。到现在市面上几乎已经买不到正宗牛皮包的老藏茶了,我手里这支现在的市价恐怕比当年翻了几十倍都不止。

我好不容易才把这大包裹从某个古董箱子底下翻出来,整个人累得不行,抱着一大块茶靠墙瘫坐在地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全是前一天接收的费洛蒙信息。
在那段破碎凌乱的幻境里,我熬过了大量无意义的干扰,唯一看到的是闷油瓶从漫天风雪中走进古刹,从老喇嘛手里接过一碗藏茶的一幕场景。

吴山居的小仓库里没有窗子,只从门口透进一小块青白色的日光。那天我一个人在阴暗的仓库里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直到外面的天色一点点沉下来。我接受了太多费洛蒙刺激而疼痛麻木的鼻子,似乎在那黑暗里闻见了十分醇厚的茶香。
而那天的最后,我还是把茶叶重新放回了柜子里,眼前并不是拆开它最好的时间,我当时妄想着,不久之后的某天,我可以将这盏茶煮开,亲手给张起灵递过去。

多庆幸的是,我真的等到了。

我取了敲下来的茶块,缓缓倒入沸水,隔了三五秒后滤过第一泡醒茶的水。闷油瓶显然对怎么处理这茶更有经验,他下意识要帮我,但我却挡了挡他的手:“小哥,”我朝他笑了笑,极力掩饰着情绪,“我自己来。”

闷油瓶收了手,定定地看我许久,那眼神都快把我看穿了。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茶杯上,心说稳住稳住,给人泡个茶都能激动成这样,吴邪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闷油瓶肯定看出了我做这件事的态度,之后,他都只默默坐在旁边看我动作。

茶这东西意味很丰富,我想给他泡茶,这里面当然不仅仅是泡一盏茶的意思。
这东西我收进来都不止十年了,不仅不变质,反而不减其芳,只增酽美。两年前我抱着这包茶叶坐在仓库的地上,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仅仅只是茶那么简单,十年前,我也把和闷油瓶有关的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压实按紧了,用最厚实的包装一层层封锁包裹起来,藏在连自己都找不到的位置,从来不敢拆开再看。
我没想到,十几年过去,我以为眼不见心不烦的情绪一直在暗处蜕变发酵,那些本来虚无不定的情绪竟在我和他年复一年的分别里变得愈加甘醇沉厚。就像这包陈茶,因为它足够厚重,所以即使放上十年,到现在泡开入喉,也依旧柔粹深美。

没有人知道我用了多大力气才敢把这陈年的东西从箱底翻出来,在闷油瓶面前扯开包装,替他煮上一壶。

我把壶架到炉子上,壶嘴里冒出的水汽将我包裹起来,我回头去看身边的闷油瓶,他肯定能闻到这一屋子的茶香。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又置身幻境。

那时候的幻觉里,我看见的是他曾在漫天风雪的夜里走进雪山深处的寺庙。那场景寒到让我发抖,风雪,夜色,古刹,连同闷油瓶这个人都是冷的,所有的颜色在他接过老喇嘛手里的茶碗后才一缕缕晕开,直到茶汤的热气笼住他黑色的瞳孔。但那点暖意终究是太少了,在他饮尽那碗茶水后,我能看见他周身的颜色再次褪去,铺天盖地的冷意从他身后汹涌而至,再没有什么温度能替他驱散大片的灰暗。

————

感觉到肩膀被人轻捏了一记,我这才回过神来,眼前竟是模糊一片。我胡乱地抹了把,躲着闷油瓶的目光,手忙脚乱地拎起茶壶在杯子里斟了七分满,双手端起来,细细吹了给他递过去。

闷油瓶正在注视我,而我避无可避。茶礼茶礼,说白了茶一直是和婚约这方面挂钩的,到现在这个地步,闷油瓶不可能不知道我想借这盏茶向他传递怎样的信息。

他终是从我开始颤抖的手里接过茶盏,既而一饮而尽。

我整个人崩得紧紧的,手心渗着冷汗。要命了,他倒是说句话啊!
我实在抵不过这种沉默,只好局促地开口问道:“……好喝吗?”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两次,咽下茶汤,很肯定地对我说:“好。”

我眼眶一热,从后脑勺到脊椎都因这太过强烈的欣喜而发麻,胸口胀满一团团热流:“哪里好?”

然而闷油瓶的回答却令人啼笑皆非,他迟疑了一下,居然回答我说:“冷热刚好。”

我一下子就懵了,整个都僵在那儿,心下一片冰冷,所谓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如此。
我留了十年的茶,他不说茶香不说味醇,反跟我说冷热刚好,总不见得他是真的是一点都品不出我的意思。既然他这样回答,我也该明白他对我是没有那些其他的感觉了。
但闷油瓶仍在摸索着那只空茶盏,似乎在感受上面残留的余温。他看着我的眼睛,认认真真又重复了一遍道:“冷热刚好。”

我轻轻叹了一口长气,虽然说告白失败,但我总得给自己点面子不是?只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问他:“水温过低,茶味泡不出来不好,煮时间太长茶水变黄变暗也不好……所以你这是在说我煮得好?”

没想到,闷油瓶听着我的话居然忽地露出点笑意,我盯着他的唇角,实在猜不透他的意思。
“是也不是。吴邪,”他喊了我的名字道,“暖而不烫,端起便饮的茶,我只吃你这一盏。”

我呼吸一滞,这一下子,真的连泪花都被他逼出来了。
张起灵怎么可能不懂我的意思?只听他说“吃茶”两个字,我脸上就刷地烫到耳根了。
吃茶的另一个意思是许婚,旧时有女方同意许聘于男方的意思,张起灵特意用这个词这样说起,那其中意味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他吃了我的茶,他同意了,他对我也有着同样的感情,他张起灵,想和我吴邪,生同衾死同穴——他想和我过一辈子。

我按捺狂喜的心情,试探着去触碰闷油瓶的手,他的手果然是冰凉的。
但下一秒,他连茶杯和我的手一同握住,我这才敢去看他的眼睛,时间似乎要比十年更漫长一些。但他的双手,就因那温热的茶盏和我手心的温度,一点点暖和起来了。

我咬了咬下唇,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涨,不得不站起来,绕过茶几,走近了去搂他脖颈。闷油瓶揽住我后腰,我被这力道拉扯,跌坐在他膝盖上,闷油瓶不由分说地仰头吻我。
我以为这陈年老茶是苦涩不堪的,出乎意料,舌尖尝到的竟是一股非常清爽的回甘,极其柔滑醇厚。
据说好的茶能让人口中生津,这下我是真的信了。

我被他抱着亲了很久,等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仍然紧搂着他肩膀不松手,我跟他两个走到现在这步实在不容易,一时半会哪里还舍得分开?只恨不得要跟他绑一起才好。

张起灵的前半生,冒着大雪翻越山脉雪线的时候,偌大的世界大约只有庙宇里的僧者愿意为之奉上一盏热茶,故而问起茶时,他不谈茶香,只谈茶温。但我想做的却远不止这样,兴许是我自不量力,但我递给他这盏茶,是希望这份温度能从我手心一路暖到他脾胃肺腑,让他由僵冷到舒活的不止双手,不止身体,还有此后余生。
我知道他早就他习惯了在暗夜里踽踽独行,我看不得他这样,却也并不在乎,反正现在,我会守着日暮苍山守着柴门犬吠等他,天寒也罢,剩下半辈子,我要他做那个风雪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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