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闲行

我要山峦崩坼,沙海落雪,亡魂白骨尽看遍
我要史册杜撰,计出万全,死生宿命一笔写
我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至千年
南疆雨落濯你身上尘烟,无人再敢言长别

【瓶邪】一年又一年

*晚了一天的除夕贺文
*赶出来的小段子,不更文最近都不敢上lof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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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年为单位来计算时间对张家人来说似乎太过短暂了一些,就像普通人不会在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和第一天大肆庆祝。
张起灵对除夕这个词的印象不太好。他有一段不清楚是哪一年的破碎记忆,有关大雪,有关店铺门前被打湿的红色,有关铺天盖地乱糟糟的烟花碎片……张起灵由此推断出那夜是除夕。

他一个人,他当然是一个人,身上很脏,有灰有血:他前一天才从斗里出来。张起灵站在某个垃圾桶边扔掉了包里下斗用的大堆工具,仅剩了一小卷绷带和为数不少的现金——那个年代,人们还多用现金结账。

尽管张起灵背着一包钱,要想寻找一个不需要出示身份证且在除夕夜不关门的旅馆却并不容易。进门前,他在台阶边缘捧了一把雪,擦了擦脖子侧面的血迹,这边刚刚放过炮,雪里有股烟花爆竹的火药味。

张起灵走进那个狭窄闭塞的房间,星星点点灰黑色的污渍成溅射状分布在床边的那道墙上。他无视这些坐下来,拉开衣服拉链,将里面的T恤从领口处扯开。他胸口有一道不浅的伤,周围已经开始泛白,左肩的麒麟纹身变得非常明显,他自然知道自己正在发烧。

张起灵进了浴室,存放洗发水那个容器似乎出了些问题,挤按了半天都倒不出东西,他考虑到伤口也不允许,遂只用半冷不热的水简单清理了一下,勉强处理了伤口,仅剩的小半卷绷带并不太够,伤口处薄薄缠了两层,不一会就渗出血色来。

他发着高烧浑浑噩噩地睡了不到半个小时,远远近近开始响起鞭炮声,张起灵只得艰难地清醒过来,在疼痛和冷颤里一秒一秒把这个年熬过去。

好不容易等鞭炮放完了,还得忍受一浪接一浪的汽车电瓶车的警报和长鸣。

熬过去。
熬过去就好。
张起灵埋在潮湿阴冷的被子里想到年兽的故事,且认为自己深有体会。似乎年真的是怪物是凶兽,是黑冷的夜幕,是爆炸的火光,是他流浪在由南至北每一寸土地都避无可避的茫然——每个车站都是来往回家的人,人次数以百万千万记,而张起灵混在因归家而欣喜的人潮里,目的却是一座城到另一座城无休止的流浪。
人心是随时间变硬的,是在一个个除夕夜里冷下去的。熬过这一夜,天亮起来的时候,他会知道自己离人世又远了一步。

张起灵醒来,发现高烧退了下去,伤口已经凝血。他花了一些时间坐起来,不得不接受自己仍然没有死亡的事实,命太硬,死不了便只得硬活下去。和他每一次清醒过来一样,张起灵不知这天是哪年的哪天,不知与他生命里别的过去未来每一天有任何差别。

一个人走习惯了,百年来困扰他的从来不是孤独,而是比孤独更深切的,迷茫未知和冷寂。

不管怎么说,这个年算是已经过去了。
张起灵如释重负。

——

“你怎么不笑啊……嗯嗯?”吴邪揉扯着张起灵的脸,眼里有电视倒映出的闪烁星光,“……你看我干嘛呢,给我笑一个?”

张起灵没有说话,定定地望着吴邪。
这是他在雨村过的第三个除夕,他们刚刚吃过年夜饭,而他的右边衣袋里,还被吴邪塞了个红包。

吴邪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他:“小哥以前有没有看过春晚?”
胖子在一边打岔:“小哥估计是第一届春晚都看过,指不定之前年年在青铜门后看直播呢!”

吴邪笑骂他一句,两人天南地北地扯起皮来。
张起灵默默看着,舍不得移开目光去,他忽然想到过去一年又一年叠加的寒冷。他没顾上那别的什么,强硬地扯过吴邪一只手臂,将他锁死在自己怀里,犹如干渴之人汲取甘露。

吴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愣住,接着,他听到了张起灵喷在他脖颈处的气息,那并不平静。
吴邪决定无视身后胖子有意发出的啧舌声。

他收紧拥抱,轻声在张起灵耳边絮叨:“都半夜了也不知道加件衣服,耍什么帅呢?”又拍了拍张起灵的背,“你冷不冷?”

“不冷了。”

屋外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爆竹声中一岁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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