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闲行

我要山峦崩坼,沙海落雪,亡魂白骨尽看遍
我要史册杜撰,计出万全,死生宿命一笔写
我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至千年
南疆雨落濯你身上尘烟,无人再敢言长别

【瓶邪】瓜子(雨村段子,短完,甜)

嗑瓜子梗自丰子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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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找到了一件闷油瓶不会的事。

嗑瓜子。

这件事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有怀疑。十几年我们下斗的路上大家聚在火车上宾馆里,这时候如果桌子上有——而且往往会有——谁拆开的一包瓜子,大家聊着聊着也不知是谁带头往里面摸几颗,于是很快你抓一把,我抓一把,也不会管到底是谁的瓜子,一边唠嗑一边就咬起来了。
然而闷油瓶永远不在这个行列。
当然了他本身也不会在闲聊的行列,所以他从来不嗑瓜子这件事也没人注意过。

我注意他是因为有一回火车上,他就坐在我旁边,我嘴里“嗑嗒”“嗑嗒”吃得起劲儿,顺手就抓了一把塞他手里。依稀记得他好像是推辞过的,但当时我光顾着跟胖子贫嘴,压根没看到他摇头的幅度就。
他有没有嗑我也没有印象,直到下到斗里,他翻身起来踢爆粽子的时候,撒了一地颗粒状的什么东西,有一些就蹦到我脚边,我拿着荧光棒一照,看得清清楚楚,居然是瓜子。

当时忙着逃命根本没空分析这些,现在想起来真是很有意思的事,那把瓜子起码在他口袋里揣了有一个礼拜。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嗑,被我塞在手里又不好放回去,只得在袋里揣着。

这真是稀奇事,我从没见过哪个中国人不会磕瓜子的。即使是嗑瓜子,也能看出一个人的特点来,小花嗑起来的动作是最好看的,指尖捏住尾端,瓜子垂直放在唇间,用舌抵住了朝尖端咬下去,“的”“的”两响,瓜子壳就裂成四瓣,兰花似的一小朵裂着口,手上一转,瓜子仁就咬进嘴里去了,那手和头侧转的角度由小花做起来有股格外的巧劲,甚至连把瓜子壳抛出去的动作都极其连贯而柔美的。一样的动作,要是秀秀做起来就是另外一种妩媚了。

嗑瓜子胖子也很拿手,而且他速度极快,我通常只能看见他两根胖手指在嘴前一翻一转,肉在嘴里嚼,壳已经在地上了,不小心带进嘴里的壳,一边嚼一边响亮有力地吐出来。

瓜子这种零嘴,世间都找不到第二样。
第一它有壳,不能直接吃,于是也就吃不了太快,不容易吃撑,常人用它来消耗时间。第二是它虽有壳,但不绝难剥,一个动作就能吃进嘴里,极富技巧性,尤其体积还小,抓一把放在手里,聊天嗑,看电影嗑,玩手机嗑,都再好不过了。

这样一想,我就开始心疼闷油瓶了,他活了那么久居然连瓜子都不会嗑,这得失去多少乐趣啊。嗑瓜子对我们来说是最寻常不过的消遣,对张起灵来说就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他多少年行走在生死边缘,吃不饱又要吐壳的食物就是累赘,闷油瓶的包里绝不可能装上瓜子。

没错,嗑瓜子不能嗑爆粽子脑袋也不能解除机关,但哪怕他张起灵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那又怎样?他连瓜子都不会嗑。

对他身上的家族重担没有帮助的事就是无用。我早就恨透了张家这种把人当机器的作风,闷油瓶在我这就是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哪有不会嗑瓜子的?

所以我就让他拜我做师父,我教他嗑瓜子,小班化,一对一教。
“瓜子放这。”我给他示范,“咬下去……然后转个角度,这样——”我慢动作给他示范了两三遍,然后给他看我舌尖上剔出来的那粒瓜子仁。
他定定地看着我,没有任何表示。
我打算再试第四遍的时候,闷油瓶凑过来,一口把我舌尖上那粒瓜子仁抢走了。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嘴里还有一丝残余的鲜甜味,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就看他细细地嚼了那瓜子道:“好吃。”

见我愣着,他用奇长的两根指头又捏了一颗,递到我嘴边:“再教一次。”

“教个头!”我红着脸,把他手拍掉,连声说,“不教了不教了!”

他很无可奈何似的望了我一眼,紧接着我就听到很清脆的“咯咯”两声,他手指一松,裂开的瓜子皮就簌簌地落下来,再看他指间捏着的,赫然只剩了一粒饱满完整的瓜子仁。

在我目瞪口呆中,闷油瓶淡定地把瓜子仁塞进我的嘴里。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享受过嗑瓜子“嗑”的乐趣
——一般我都捧着个小碗,直接吃瓜子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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